“今年这一年五味杂成，过的不是很容易。我见了很多中小企业家，大家满以为2008年金融危机后就应恢复新一轮增长，但没想到，今年开始经济下行，生意越来越难做。”11月4日，金蝶国际董事局主席徐少春在2012中国管理模式杰出奖颁奖典礼演讲中坦言。
像金蝶一样，整个中国企业管理软件市场都在过冬，经济下行的压力首先在软件行业显现出来。数据统计：2012年A股50家软件公司前三季度营收达301.56亿元，同比增长9.94%，净利润23.99亿元，同比下滑16.6%。
其中，龙头企业用友软件第三季度出现自2001年上市以来的最大亏损额，前三季度的净利润下滑96.47%。而其对手金蝶国际第三季度也亏损2.86亿元。
在国家财政政策帮助下，2008年的金融危机并未给管理软件行业带来激烈冲击。而此次行业性亏损，是应该完全归咎于宏观经济不景气，还是另有原因？
软件业受伤
据多份券商报告分析，宏观经济下滑，企业对管理软件的需求疲软，是软件行业衰退的重要因素。
在企业管理软件领域，用友和金蝶代表国内厂商和SAP、Oracle等国际大软件厂商竞争，后者拿走国内大多数超大型企业客户，因此国内大部分软件厂商产品主要集中在对价格较为敏感的中低端客户。
“经济不景气下，通过企业管理软件来优化管理对于中小企业稍微显得不那么重要，不是一种绝对的刚性需求。”慧点科技CEO吕翊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整个宏观经济环境和实体经济低迷情况下，中小企业对软件需求的迫切度比不上大型企业，而面向中小企业客户的软件厂商业务受影响程度较高。
吕翊介绍，高端客户有一定抗打击能力，低迷的经济形势对其有影响，但不是特别突出。据了解，面对中高端市场的国际软件巨头SAP亚太及日本区今年第三季度的软件收入增长12%，软件和软件相关服务收入同期增长16%。
金蝶软件的一位高管告诉记者，受宏观经济下行影响，客户在软件上花钱不再像原来那么爽快，“这就好像，过去一个人老在餐馆里吃饭，现在为了省钱，就天天在家里吃饭，餐馆的收入减少。”
“商业模式上的差异，是国内软件厂商的一个短板。”业内人士向记者介绍，国外商业模式软件厂商主要做软件，服务和交付由咨询公司等合作伙伴来做，而国内管理软件的商业模式是“产品+服务”，厂商给客户出手产品后，需要自己给客户进行二次开发和实施，但事实上后期的交付和服务需耗费大量人力成本。
“举个例子，国外软件产商卖出100万的产品，合作伙伴的交付和服务就需要300万。”该业内人士对记者表示，国内一是没有那么多合作伙伴支撑业务；二是用户不认同国外软件商的商业模式，认为购买了软件，配套服务应该是免费的。
此外，产品结构也是导致软件厂商亏损的一大原因。一位金蝶软件前高层人士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管理软件主要是ERP软件，现在国内百分之八九十的企业基本上线ERP：“如果要继续开拓这个相对饱和市场，凭借老一套的软件技术满足不了用户需求。需要一个较之ERP更为深化的应用，软件厂商面临需要投入生产更深化细致的产品。”
高速扩张后遗症
上海一家不久前前往用友调研过的私募基金创始人指出：整个管理软件行业前几年的过快扩张，也是导致其业绩快速下滑的重要原因。2008年经济危机，政府迅速推出救市政策，某种意义上也加快接受扶持企业的信息化，因此管理软件行业度过2009至2011年的三年好时光。
用友和金蝶是管理软件行业的龙头企业，借助政策东风，两者都开始对外扩张。2008年以来，用友不断并购包括方正春元、特博深CRM、宏图天安税务软件等产品方案提供商，还收购大量产业链合作伙伴，两年内共计并购20余家公司，耗资近4.5亿元。
2011年上半年，用友软件分拆成八大子公司，同时新设立30多家分公司，还新成立畅捷通软件有限公司、用友医疗软件信息系统有限公司等。这些并购带来的结果是：2011年上半年用友的经营费用比上年同期增长较快，但利润下滑过大。而今年上半年，用友销售成本高达8亿元，占总成本的50%。
由于职工薪酬的增长，用友软件今年第三季度销售费用和管理费用分别同比增长11%和26%，二者合计占营收比例提升了19个百分点至 107%。
而金蝶的扩张之路也同样迅猛。自2005年香港主板上市以来，金蝶收购制造业ERP厂商歌利来、SAAS 厂商香港会计网、政府财政行业厂商宏景科技和ERP 渠道厂商徐州思必得、零售连锁行业厂商深圳商祺、服装行业厂商广州齐胜、财税一体化厂商南京同盟。2010年1月，金蝶2000万元收购国内房地产行业专业软件厂商深圳嘉码。
“金蝶几年内大规模扩张，从以前四十几家分公司一下扩充到90多家，这就使管理和人力成本越来越高。”上述金蝶前员工坦言，在人数最多时，金蝶曾有1万多人。由于国内企业管理软件厂商要去抢为数众多的中小企业市场，为服务众多客户，需要招聘许多员工，导致人员开支快速增加。
经济形势下行时，过多的人员规模开始拖累企业盈利，目前金蝶已开始大幅度裁员。“软件行业虽说是高科技行业，但也是服务行业，对人依赖性很大，有水平的员工可给客户带来价值与顾问的水平和经验，配备足够有能力的人员实际上不容易。”金蝶前员工对记者说。
“而一旦业绩受到影响，人力成本作为大头就要受到控制。”据该金蝶前员工介绍，现在金蝶员工数已裁减到8000多人。为应对经济不景气，金蝶正在收缩一些非核心业务。而当2012年经济寒冬再度来袭时，国家财政支持和投入的力度弱于2008年，没有了政府庇护，管理软件企业将正面接受冬天的严寒。
转型机遇和挑战
突如其来的经济寒冬正加速管理软件企业的转型，金蝶软件董事局主席徐少春指出：““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ERP本身要改变，更好跟云计算、社交网络和移动互联网结合起来，把公有云和私有云结合起来。”
在他看来，整个企业管理软件行业需要转型。金蝶为此制定“蝴蝶战略”，徐少春指出：“左翅膀就是我们的拳头ERP，右翅膀是什么呢？就是云管理服务。这两个翅膀间是相辅相成关系，传统ERP也要跟云服务结合，云服务里头也有赖于ERP的支撑。”
除了金蝶，用友等几乎所有企业管理软件厂商都在向云服务转型，云计算使得企业管理软件厂商的商业模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和过去ERP产品相比，基于云计算的企业服务产品价格门槛更低，有众多中小企业可以以很低价格享受服务。
如金蝶推出的“云之家”企业社交平台，其基本功能免费，企业要想获得进一步服务则需付费，这和过去卖软件的方式不同。徐少春指出，之后金蝶会把在线会计、在线HR服务都放到云平台上，以后会计、HR也不需要买软件，这些都将大大降低中小企业的IT支出。
上述金蝶前高层员工则对记者说，当前软件厂商的转型正常情况下会收获成功，比较转型的方向也是趋势。“对市场和技术研判的方向应该没问题，短期内要看谁能坚持下去，但财报应该不会继续再难看。”
用友正进行总额约18亿人民币的定向增发，募资主要用于用友下一代企业与政府应用系统、用友云服务（北京）中心、用友业务外包服务（南昌）中心项目。
但也有业内人士指出，转型为云服务对于企业管理软件厂商来说不仅是机遇，也存在较大挑战。因为和以前卖软件不同，云服务毕竟需要较大成本开支，包括建数据中心、维护系统等都需要投入。具体能够从企业收到多少钱，还需要市场验证。